作者:黄里 余如波 来源:四川日报 时间:2014年01月19日
马识途
2014年1月3日,马识途百年书法展在四川博物院开展。100余幅书法作品,最后以200多万元的价格被义购。随后,义购款交到四川大学文学与新闻学院。按照严格的基金模式,“马识途文学奖”启动相关管理程序。学院负责人告诉记者,文学奖初步设想是每年颁奖一次,按照马老的愿望:一是奖励在文学上有成就的学子;一是资助校园里家境贫寒的文学爱好者。
这位百岁老人,不仅自己依然热情创作,还激励后人热爱文学,堪称中国文坛和世界文坛的奇迹。
“大家喜欢看短小的文字作品,这是趋势”
窗外文学在变,他在家里都知道
2013年10月,为适应文学刊物作者和阅读市场变化,《四川文学》杂志编辑部完成了2014年的改版计划,杂志从原来的月刊变身一月3刊,即上、中、下旬刊。改版方案初定,《四川文学》执行主编高虹带着改版计划来到名誉主编马识途家,“心里很忐忑,他会接受我们的改变吗?”
审阅完改版计划,马老只提了一个要求:“中旬、下旬两刊就不打我的名字了。”他只想把名誉主编的名字,留在每月上旬刊上,因为上旬刊保持了《四川文学》月刊原来的风格。按照计划,中旬刊分别是小小说、千字散文或微文学,下旬刊则全面关注校园文学、青春文学。
马老向高虹解释说,社会生活变化了,现在大家喜欢看短小的文字作品,喜欢网络文学,我觉得是好事情,平民化、大众化没什么不好,杂志随着市场变化也是应该的。“我就守在自己的传统文学上好了!”马老拿出一个本子翻给高虹看,里面密密麻麻写满了字,是老人家空闲时构思的小说题材,大概有七八个故事提纲。
“还有谁敢和这位百岁老人比经历呢?他随便讲点东西也是宝贵的资料。”高虹非常喜欢马识途的作品,尤其是那些带有纪实性、回忆性的随笔。《四川文学》为马识途开辟了专栏“西窗闲话”和“西窗闲文”,专门刊登马老的这类作品。
高虹记得,2011年初,马老给编辑部送来一篇《刻骨铭心的往事》,讲述自己妻子、女共产党员王放的故事。“看完这篇不到一万字的文章,我就跟马老说,一定要发头条。”以散文作头条,在《四川文学》的历史上还是罕事。结果,文章刊登后,很多读者打电话到编辑部,希望能邮购当期《四川文学》。“我们跑到书店里,好不容易才抢了几本回来。”
“当一个作家,不一样可以救国吗”
处女作上了《中学生》,写文章成毕生习惯
马识途的文学创作,始于在上海读中学的时候。1935年,全国发行的《中学生》杂志搞了一次征文活动,类似现在的“新概念作文比赛”。
“我很想试一试,又怕落选。正犹豫间,学校的章老师知道我喜欢写作,就鼓励我去参加竞赛。”马识途用“马质夫”的笔名寄出一篇地方风光文章《万县》。结果不仅入选比赛,还收入征文文集。“当我突然收到6个大洋的稿酬汇单时,真是喜出望外,不只是为了这抵得上我一个月伙食钱的6个大洋,主要是我的名字第一次转化成铅字出现在这样一份全国著名的刊物上。”
消息在学校一传开,同学们半是戏谑半是赞扬地称他为“未来作家”,有的就直呼为“作家”,“这让我真是有点飘飘然”。马老愉快地回忆说。
章老师更加高兴,问马识途将来想学什么?回答让章老师有些意外:“我要做一个工程师,用工业救国。”章老师说:“其实我看你是可以写的,当一个作家,不一样可以救国吗?”从此,有意识地写文章记录生活,成了马识途毕生的习惯。
马识途的作品,大都是革命题材和与自己工作经历有关的事,比如《清江壮歌》《找红军》《盛世微言》《沧桑十年》《没有硝烟的战线》等。生活中所见所闻的故事,在他的《夜谭十记》里记录最多,马老的自我评价是“带有更多的文艺性质”。因为姜文将其中《盗官记》改编成电影,这本书又红火了起来。这两年,四川、北京、台湾都重新出版了《夜谭十记》。
《清江壮歌》的故事发生在上世纪40年代的湖北恩施,记录两位革命者在当地开展地下党工作的故事。9年前,恩施有机构买下《清江壮歌》的改编权。最近,成都市文联又收回了改编权,对具体怎么改编,马识途不是特别关心。“这不是我考虑的事情,我没有搞过电影,不准备参加具体的工作了。”淡泊,是他一生的风格。
3年内,《清江壮歌》改编的电影和电视都将上映,到时候马识途的文学还会再火一次。
“总觉得在一生中,并没有写出传世之作”
新作《百岁拾忆》,再现创作奇迹
2013年,四川省文学艺术界联合会授予马识途“巴蜀文艺奖终身成就奖”,全美中国作家联谊会也为他颁发了“首届东方文豪终身成就奖”。马识途在答谢辞里说到,我是用业余时间来写作,没有机会专心写作,虽然在全国到处发表,还出了20几本书,但总觉得在自己的一生中,并没有写出传世之作。
直到离休后,马识途才真正有了更多写作的时间。“我那么多的生活积累,那么多大家没有看到的人物、事件没写出来,实在是太可惜了。”马识途说,自己写得很辛苦,而且不满意,但也不失悔,因为自己的工作是尽职尽力的。“20多本书,我这个业余作家的作品数量、影响,也不亚于一个专业作家,把自己亲身经历的这些伟大时代都记录了。”
最近几年,马识途每天的时光大部分是读书、看报、写作。“传统诗词是最重要的创作方向,最新出版了《名峨诗稿》。”马识途也关注现在的文学创作,尤其是短篇小说和网络文学。
其实,马老的创作远不止“传统诗词”一项。
去年3月,三联书店计划恢复设立生活书店,三联出版社编辑罗少强和同事来到成都,“想请马老给写一段话。”到马老家,已经是中午一点。午休前,马老通常有一个小时读书看报时间,基本上是不接待客人的。但听说客人是来自北京三联的编辑,马老热情地留客,一谈就是近两个小时,“99岁的老人,真是精力了不起啊!”
原来,马识途在上海读书时,邹韬奋主编的生活周刊是他一直订阅的杂志,每期必读,每篇细读。“可以说是这本杂志启发了我的文学创作,启蒙了我的思想,带我走上进步和革命的道路。”
本来是想请马老写一段话,结果第二天,罗少强就收到一篇过千字的文章,让他和同事惊叹不已。三联出版社还准备给马识途做一个长篇的口述历史。马老不仅一口答应,还表示要自己来完成写作。
去年底,马老的“口述历史”如期交稿。收到22万字的打印稿,罗少强又一次惊叹了:“我心里不禁在想,成都真是个出奇迹的地方啊,马老在那里生活才能有如此的精力吧。”
马识途给自己的新作起名《百岁拾忆》,以第一人称书写。“有些东西可能还是没时间全部写出来,只能挑重点的先捡起来。”马老说。
今年4月,我们就可以读到这部作品。届时,马老还会给我们更多惊叹!
(本文转自四川日报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