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华大学校史馆  金富军 

    清华大学学习氛围浓厚，学生需要刻苦学习，才能达到学校要求。但清华学生并不是死啃书本的书呆子与老夫子，而是生动活泼、富有朝气，普遍参加各种文体运动。清华学生自己发明了一些富有清华特色的文体项目，“斗牛”就是其中一种。

隽：《斗牛》，《清华暑期周刊》，1934年，第8期，第490-491页。

    “斗牛”是无人数限制的篮球，也不完全照篮球规则。健身房内的篮球架下一头有一扇门，从南段进来的参加南方，从北段进来的参加北方，抓住球就往对方进攻。既不计分，也无裁判，斗得一身大汗，各自下场洗澡。^[1]

    因为“斗牛”是清华大学师生自己发明和参与的项目，属于清华自产自销的土货。在大一学生体育课上，马约翰教授要告诉学生如何“斗牛”。^[2]

    钱伟长曾回忆：

    当年的“斗牛”是清华独具特色的活动，就是每天下午四点半开始的课外体育活动。“斗牛”是一种自由参加不讲究规则的比赛，在篮球场上斗牛，不计人数，自己选择一方，抢了球就跑，只要能传给自己的队友或投进对方的球筐就算胜利。在足球场上斗牛，只是不许用手，不许踢人，怎样争抢都可以。斗牛都没有争球的规则，也没有罚球的规则，更不记分评胜负。马老师总是鼓励我们积极参加“斗牛”，尽情地玩，尽情地跑，尽情地争，出一身大汗，洗个淋浴，身体就会健康，学习起来就更有精神。他常常亲自参加斗牛，和我们一起玩，一起奔跑。有时他在场外作啦啦队，喊着：“boys for victory！”十分亲切动人。不论春风荡漾，还是霜雪严寒，在落日余晖中，大操场上聚集着几百名青年“斗牛士”，欢声喧阗，尽情奔跑争抢，展现出无限勃勃生机，可真是清华园里别具一格的体育景色。^[3]

    蒋南翔曾回忆：

    入学第一个学期，我只是过着紧张的学习生活，上课、自修、赶功课；除了经常到体育馆参加清华特有的“斗牛”篮球运动外，几乎不参加任何其他活动，也很少进城。^[4]

    可见，与其他有严格规则的项目相比，斗牛这种人人可参与，时时能参加和退出，攻守随意自由的特点，使得它成为大家普遍比较喜欢的运动休闲项目。

    夏壮图校友回忆：

    在体育锻炼中，最有趣的是斗牛。每天下午下课后，在体育馆内具有明亮光滑木地板的篮球场上，总有一场连嚷带跳的斗牛战。在斗场上没有裁判、没有队长，每队人数不限，也不计分，没有胜负，没有任何清规戒律，遇到被逼得紧时就抱球跑两步，投篮时也可以拉一把，两人相撞道声Sorry！从没有相互争吵面红耳赤的事。你如果高兴，随时换上软底鞋或穿着袜子上场，参加哪一边都可以，斗累了随时退出。斗牛是清华独有的，受到同学们的喜爱。刚到校时，只是站在场边观望，觉得很好玩，以后有时也参加斗一下，斗得满头大汗，然后到浴室冲个澡，真是感到难以形容的痛快。^[5]

    由于斗牛没有特定的规则，加之参与人数众多，因此在抢球投球中，冲撞自然不可避免。如果偶有伤害，大家也不会计较。夏壮图校友回忆：在一次斗牛中，一位“广额燕颌，膀宽腰粗”的同学“冲着我来的，只要我一带球，他就盯着抢。就这样，较量了好些个回合，他急了，猛地冲到我前面，来了个骑马式，双手张开挡住我的去路，我正带球前冲，其势甚猛，一下子把他冲得仰面朝天，倒在地上。……我急忙丢掉球，将他扶起，向他表示歉意。他呢，既不恼怒，也不责怪，却笑嘻嘻拍拍我的肩膀，连声说：‘不要紧！不要紧！’又走到场外，玩他的运动去了。这个，就是所谓‘斯胞次曼昔普’（sportsmanship）吧？”^[6]至于戴眼镜同学因为斗牛，摔坏多少眼镜；或者因为斗牛摔坏牙齿，^[7]则更是不可统计了。^[8]

    斗牛有点美国橄榄球运动的味道，但更为松散自由。不但人数不固定，参加人员可随时“倒戈”。斗牛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现在还缺乏材料确认。1927年考入清华的王道平校友回忆，1928年暑假留在清华园，不时去体育馆斗牛。^[9]1929年由南开转到清华的于涤川校友回忆，到清华后他和沈崇诲、谭葆宪等常在体育馆斗牛。^[10]可见，在1928、1929年，清华已经开始流行斗牛。1937年抗战全面爆发后，清华南迁，与北大、南开先后组建长沙临时大学、西南联合大学，这一清华特色的体育项目便不再流行，无形中取消。

    重视体育锻炼是清华大学的优良传统。在优良校风传统熏陶下，强身健体成为清华人学习和工作中不可分割的一部分。多年以后，“斗牛”二字不时出现在清华老学长回忆文字中。他们回忆的，不仅仅是这项清华特色的体育项目，也不仅仅是清华重视体育的优良传统，更是对过去时光的缅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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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 居浩然：《西山苍苍 东海茫茫》，鲁静，史睿编：《清华旧影》，北京：东方出版社，第170页。

    [2] 梁承祖：《四十六年前初进清华园的点滴回忆》，《清华校友通讯》，1981年，复第3期，第47页。

    [3] 钱伟长：《我的老师马约翰》，庄丽君主编：《世纪清华》（三），北京：清华大学出版社，2001年版，第118页。

    [4] 蒋南翔：《我在清华大学参加“一二九”运动的回忆》，《清华校友通讯》，1985年，复第12期，第2页。

    [5] 王继明：《回忆一年级二三事》，《清华校友通讯》，2000年，复第42期，第121页。孙哲 主编：《春风化雨：百名校友忆清华》，北京：清华大学出版社，2011年版，第81页。

    [6] 夏壮图：《忆清华校风》，《清华校友通讯》，1980年，复第2期，第28-29页。

    [7] 《醉打山门——众英雄大闹斗牛场》，《清华周刊》，第528期，1932年2月27日。

    [8] 杨天祥：《回忆级友》，《清华校友通讯》，1986年，复第13期，第28页。

    [9] 王道平：《忆周培智老学长》，《清华校友通讯》，1986年，复第13期，第69页。

    [10] 于涤川：《黄浦江浪淘忠骨 清茶一杯酹故人》，《清华校友通讯》，1987年，复第16期，第14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