韦季刚

1909年到1911年，清朝政府用美国政府退还的庚子赔款作费用，派出了三批留美学生。美国国家档案馆（National Archives and Records Administration，简称NARA）所藏入境档案系列，收有这三次留美学生入境时的记录，为相关研究提供了第一手资料，有很高的学术价值。这些记录确定了这三批留学生入境美国的日期，为研究这些早期留美学生的生平提供了一个时间坐标点；这些美国档案提供了留学生入境时的实际人数和姓名，与中方资料有出入而又互补；这些学子，在当年入境记录上的签名，更增加了这些历史文献的价值。

这些档案存于两个系列中，一个是旧金山移民局1903年到1947年的华人入境记录，包括一组按时间排列的文档；另一个是轮船公司乘客名单系列，其中又分两种，因为在那个实行排华法案的年代，华人入境美国要接受专门审查，所以轮船公司必须提交单独的华人乘客名单，而全体乘客名单中，却仍然包括华人，这两份名单包含的信息并不完全一样，因为对华人要进行分类，劳工、美国本土出生、过境、学生教师、商人或者政府官员等等，全体乘客名单则没有这样的区分。乘客名单系列，同样包括一组按时间顺序排列的文档。所以，入境美国的华人的名字，会出现在三个地方，一个是海关移民部门的记录，一个是轮船上全体乘客名单，第三个是华人乘客名单。

两个系列的档案互相补充，移民局档案似乎带有官方色彩，轮船公司乘客名单却含有更多的信息。需要指出的是，目前美国国家档案馆网上可以查到的轮船公司华人乘客名单，只到1914年为止，之后的只有全体乘客名单，这就失去了一个珍贵的栏目--乘客的签字，尤其是中文签名。幸好，清朝三批留美学生的资料，正好在这两个系列档案共同覆盖的时间段里，因此，他们的名字将出现在三个名单中，并且每个学生都签下了他们的名字，第一批学生几乎都是签的英文名（除一人外），后面两批学生签的都是中文名。

一、1909年第一批庚款留美学生

移民局入境档案系列中有一个文档，September 25, 1909, SS Mongolia - September 10, 1910, SS China，（1，下称档一）记录1909年9月至1910年9月的华人入境资料，SS Mongolia，SS China指的是蒙古号邮轮和中国号邮轮（亦称支那号）。这些文档，都是将原始纸质记录，拍成微缩胶卷，然后将这些图片放在NARA官网上。档一由456张图组成，自第101张图开始，是1909年11月6日抵达旧金山港的中国号邮轮的入境记录，该页记录了带领第一批庚款留美学生的清朝官员唐国安（Tong Kwoh Own），以及3名庚款学生，见图一

图一

从图一上可见，移民局入境记录本上，每面摊开分左右两页，一名入境申请人的记录，分很多栏项，编号、姓名、类别等，从左页一直延续到右页，但是主要信息在左页，右页主要是移民海关部门的处理意见和结果。每页12条记录。档案中也有大量图片是将左页和右页各拍一张图片。

第102图全是庚款学生，12名，第103图12名，第104图有唐孟伦（Tong Mung Lun），他被记录为唐国安的秘书，另一名管行李（Baggage master）的Yang Shen Fung也被记为官员，另外有10名庚款学生，第105图有12名，第106图两名庚款学生，这些庚款学生在目的地一栏里，填的都是华盛顿特区，第106图另外还有2名学生，一位是在上海签证的女学生 Pang Yuen Tseo，目的地是芝加哥，一个是香港学生，目的地是旧金山，所以应该不属于官派庚款学生。这样，这几张记录中共有51名庚款学生。据游美学务处宣统元年八月初十日的呈文（2），第一批庚款留美学生一共录取了47名，与美国档案中的记录的实际抵达美国人数有4人之差。

再来看轮船公司乘客名单档案系列中的相应文档：September 14, 1909, SS Asia - December 26, 1909, SS Korea，（3，下称档二）档二由816张图构成，记录了1909年9月14日抵达旧金山港的亚洲号邮轮至1909年12月26日抵达旧金山港的高丽号邮轮的乘客名单。每次航行的记录，会按乘客类别不同分成若干组，比如劳工、商人、中转、或学生等，每组第一页是该邮船和航次的信息，诸如船长姓名，船名，停靠港口及时间等，起到一个类似间隔页的作用。该文档第418图就是这样一张图，中国号邮轮船长是Daniel E. Friele，该船于1909年10月9日自香港出发，10月12日在上海第一批留美学生登船，途经长崎（10月14日，档案中显示的这个日期是启航日期，而不一定是抵达日期，下同），神户（10月16日），横滨（10月20日）和夏威夷的檀香山（10月30日），最后11月6日抵旧金山港，航行25天左右。这也是那个年代上海到美国航行的大致平均时间。

第416图至第421图是第一批庚款留美学生名单，除去官员，是52名。第417图和第416图以及第421图和第420图实际上构成两张完整的记录纸面（见下图二、图三），

图二

图三

最后一栏是入境申请人的签名，除了一位用中文签名--邝煦堃--外，其余全是签的英文名，对英文名与中文原名的配对，没有什么帮助。

全体乘客名单中第一批庚款留学生的图片效果不理想，先附一张，仅作个例子，见下图四。

图四 FS

现将游美学务处的名单列表如下，后面附移民局文档和轮船公司乘客名单中对应的英文名，最后一栏是学生签名。

表一 

中英名的配对，基本都是以英文拼写为依据，还要融入各种因素，比如地方口音（广东，福建），各种拼写体系（威妥玛等等），还要用已知人名中英文作对比（例如“Zia”对应“谢”，就是来自某位华人作家书中人名）。这样下来，47人中只有一人的配对比较困难--徐承宗，档一中有Zee Zung Tsoong，似乎有一定的可能性，到第二批庚款留美学生档案会看到，“Zee”确是“徐”；档二中有Hsu Chang Ching，“Hsu”无疑是“徐”，“Chang”与“承”也近似，“Ching”与“宗”差得比较大，但总体上Hsu Chang Ching可以暂认为“徐承宗”，档二第417图第13人为Hsu Chang Ching，第416图是第417图中所有人的签名，对应的第13名签的是“Z. T. Zee”，显然是“Zung Tsoong Zee”之缩写，这证明Hsu Chang Ching与Zung Tsoong Zee确是同一人的英文名的两种拼法，基本上可以判断，此即徐承宗。档一和档二之间除了个别拼写上的误差外，基本吻合。美方记录比中方记录中人数多出的五人，他们的英文名分别为：Chen Po，Lin Dau Yang, Yang Yin Ching, Wo Shaw Pu，Pang Yuen Tseo，他们的中文姓名待考。其中Pang Yuen Tseo就是档一中记为要去芝加哥的女生，档二记录，此名学生去美国准备就读医学（medicine），学校是芝加哥近郊的西北大学（Northwestern University），时间是7到8年。其他学生的学校和时间都填的“未知”（don't know），目的地都是波士顿，所以此人不太可能是庚款学生。与档一一样，她的记录可能正好与庚款学生的排在一起了。

移民局记录与轮船公司乘客记录中也有些细微差别，这批留学生的目的地，移民局记录中填的是华盛顿特区（Washington DC），轮船公司的记录则填的是波士顿（Boston），他们是要去华盛顿，那有美国政府举办的欢迎仪式，可能然后去波士顿，作为前往各自学校前的集散地。唐孟伦的名字在移民局记录中填为Tong Mung Lun，而在轮船公司记录中记为 Tang Yi Mung Lung，即唐彝孟伦，可理解为“唐彝，字孟伦”。

二、1910年第二批庚款留美学生

档一自第450图开始是中国号邮轮（s. s. China），船长还是上次的Daniel E. Friele，1910年8月13日发自香港，走的是同样的航线，8月16日自上海启航，搭载着第二批留学生，途经长崎（8月18日），神户（8月20日），横滨（8月23日），檀香山（9月3日），并于1910年9月10日抵达旧金山港，清朝第二批庚款留美学生，搭乘此船来到美国--前两次庚款留美学生都选中国号邮轮，这肯定是有意为之。他们的记录开始于第454图，但是档一没有全部的第二批留学生记录，后面的记录见于下一个文档（4，下称档三）：September 10, 1910, SS China - October 24, 1911, SS Columbian，1910年9月10日抵达旧金山的中国号邮轮至1911年10月24日抵达旧金山港的哥伦比亚号邮轮。留学生记录开始于档三第25图，见下图五

图五

同样是12名乘客，全是学生，第一名的记录是 Section 6 SS Boston，section 6 前面解释过，SS是Shanghai student“上海 学生”的缩写，Boston是目的地波士顿。学生记录一直到第29图，加上档一第454图，共6页，每页12名，共72人，第30图上只记录了护送这批留学生的3名清朝官员。

轮船公司乘客名单档案系列中，与之对应的文档是：June 3, 1910, City of Sydney - October 15, 1910, SS Mongolia（5，下称档四），1910年6月3日悉尼城号邮轮至1910年10月15日蒙古号邮轮。档四共819张图，第二批留学生的记录开始于第580图，15人；然后第584图，30人；接着第588图，30人，共75人，除去3名官员，共72名学生。根据游美学务处关于第2批庚款留美学生的报告（6），此批留学生人数是70名，好在这一批学生的中英文姓名的匹配非常容易，而且没有任何疑义，因为，每个人都签了自己的中文名，分别在第581图，第585图和第589图里，见图六、图七、图八

图六

图七

图八

下表仍以游美学务处呈送的第二批庚款留美学生名单为基础列出

表二

注意“徐”的英文拼法，徐志芗和徐志诚的“徐”都为“Zee”，反过来证明，第一批留学生中，Zee Zung Tsoong之“Zee”确是“徐”。

第二批名单一共75名，除去3名官员：胡敦复，唐彝（即随第一批庚款留美学生赴美的唐孟伦）和严智崇，共72名学生，比中国官方记载（6）的70名多了2名，对比之下，中国官方记录中有一名沈溯明，美国档案中没有记录，而美方记录中有李用超，王彦祖和李鸿飞3人没有出现在中方记录中。另外中方记录中“过探先”一名，美方记录中只有“过宪生”的签名，可能是别名、字、号的区别，上面名单中不乏此例，比如孙恒，又名季恒，其英文名Hyne K. Sun对应的应该就是孙季恒，K.是“季”字英译“Kee”（或Ki）首字母。

学生们的中文签名，大大简化了中英文比对的过程。记得若干年前，有研究者发现了胡适的留美入境记录，但是只找到了档四的英文部分胡适所在那一页，胡适当时的英文名为Hu Suh而不是后来通行的Hu Shih，为了要确定此Hu Suh就是胡适，研究者下了很大功夫进行考证，直到查阅了胡适留学美国的大学档案才最后确定。可是这里的中文签名，直接就给出了最有权威性的结论，将图七中签名部分放大并转到适合眼睛的角度，见下图九。

图九 第二批庚款留美学生部分签名：胡适、赵元任等

这批留学生中，胡适，还有赵元任，竺可桢等少数几位的社会知名度相对较高，为今人所熟知，但其余各位，后来也大多成为各行业的佼佼者。

档三显示，这批留学生中周开基、吴家高、张宝华和王裕震四人的类别栏填的是returning student，即返校生，与其他人填的“section 6 SS”不同。这似乎说明这四名学生1910年9月这次不是第一次来美国。四人中目前发现周开基确实在1908年来过美国，见移民局系列中这份文档：October 28, 1907, SS Asia - November 22, 1908, SS Mongolia（7），其中第100图，船名西伯利亚号邮轮，1908年2月28日抵达旧金山港，该图记录了12名留学生，最后一名即Chow Kai Chi，周开基。轮船公司乘客名单系列中相应的文档：November 28, 1907, SS Korea - May 14, 1908, SS Siberia（8）中第335图，记录的同一次航行，上有“周开基”中文签名，正式的记录在第336图，姓名拼为Chow Ki Chi,目的地是Yale College。这是比较独特的现象：庚款留美学生中，有人之前就在美国大学里学习，并非第一次去美国。至于这几名学生最初到美国留学，然后中途回国，参加1910年庚款留美学生的选拔考试的过程和具体情况，有待更多资料的补充和研究。要指出的是，在此次华人乘客名单中，“意欲前往的学校”一栏，他们与其他初次赴美的学生一样，都填了“未知”（Don't know)，他们只是在填表时从众，还是真的要重新选择学校？最后他们去了哪些学校，也有待研究。这批留美学生中，还有施赞元于1904年赴美国就读华盛顿的中央高等学校（9，第72页），实际上是高中，所以不算就读大学课程，与周开基不同。但是无论如何，这些之前在美国生活学习过的学生，在庚款留学生选拔考试中，在英语和现代学科方面肯定比没有出过国的学生有很大优势。在轮船公司的全体乘客名单中，刘寰伟的记录中的国籍填的是美国，他是美国公民。

移民局档案还显示，三名随行官员要去的不是同一个地点，唐彝的目的地是纽约，胡敦复要去康奈尔大学所在地，纽约州的旖色佳（Ithaca），严智崇则与学生中的大部分人一同去波士顿。

第二批庚款留学生的全体乘客名单，也只上一张图片，见图十

图十 FS

三、1911年第三批庚款留美学生

第三批庚款留美学生乘坐波斯号邮轮（s.s.Persia），船长为A.Lockett，该船1911年8月7日自香港出发，8月10日自上海起航，搭载第三批留学生，仍然走同样路线，途经长崎（8月13日），神户（8月15日），横滨（8月18日），檀香山（8月28日），于1911年9月4日抵达旧金山港，移民局的记录，跟第二批学生同存于上一个文档（档三）中，第三批留学生记录自该档中第387图开始，下面图十一是其中第388图。可惜有缺页，记录不全，只能依靠轮船公司的乘客名单了。

图十一

而轮船公司乘客名单档案系列中的另一个文档：August 11, 1911, SS Mongolia - December 14, 1911, SS China（10，下称档五），记录了这第三批学生的信息，包括他们的中文签名。档五第133图显示，波斯号邮轮于1911年8月10日离开上海，并于1911年9月4日抵达旧金山港。

中国方面的档案记录（11）中，第三批庚款留美学生共63人，而档五中这批留学生团队共有75人，除去3名领队官员，1名妻子（另一名妻子本人也是庚款留学生），1名留学生的儿子，共70名学生，比中方记录多出7人。下表仍然是按游美学务处的名单为基础列出。档五里中文签名列出这批留学生姓名，包括官员和家属：要说明的是，签名栏是在原档案纸张的右边缘上，可能是纸张上下叠放的缘故，几乎每个人的签名的最后一两个字都落到了后面的纸张上（见下图十二），但基本上还可以辨认。

表三 第三批庚款留学生

图十二

放大其中签名部分：

图十三

表中最后三人不是学生，是负责送他们去美国的官员，此三人中施赞元，自己是上一年第二批庚款留学生中一员，1911年，他应该尚未完成学业，仍然是学生。他在第二批学生中的英文名为Philip Sze T.，而第三批中的施赞元英文名Shih Tsan Yuan，则是施赞元的另一种罗马化拼法。

中方记录的63人中，有6人没有出现在美方记录中，他们是：何庆增，胡博渊，张国辉，张贻志，鲍锡藩和钟心煊。反过来，美方记录中实际到达的70名学生中，有13人没有出现在中方记录中，他们是：卢寿汶，雷恩赐，沈溯明，谭葆寿，周延勋，张传薪，刘大钧，孙承祖，郭向贤，林鉴成，卓莹思，施霭蘭，陆慕蘭和高伦瑾夫人。这是中方录取名单和实际到达人数差别最大的一次。其中张传薪，有可能是张国辉或张贻志中一人的别名，这种情况在三批学生中有过多例，前面已经提及，而这一批中的姜立夫，美方记录中签的是姜蒋佐的名，黄汉梁在美方记录中为黄国栋，等等。

美方记录中，这批庚款留学生中有沈溯明一人，而中方记录中此人在第二批名单中，这说明沈溯明没有跟随第二批留学生赴美，而是随第三批去的。第三批中还有施霭蘭的名字，并注明是女生，她也不在中方记录里。沈溯明和施霭籣后来结为夫妻。这批留学生中还有另外一对夫妻，陆守经和陆慕蘭，陆慕蘭的英文名写的就是陆守经夫人（Mrs. Lu Shou Ching)，她的中文签名是陆慕蘭，估计“陆”是夫姓而不是她原姓，并且，陆慕蘭仍然列为这批庚款留学生之一，目的地波士顿，关于这一对夫妻，档五第144图中有注解，陆守经下写着：American passport reads S. K. Loh，陆慕蘭下写着：American passport reads Mrs S. K. Loh，意思是说，此二人的美国护照上的姓名为S. K. Loh，及S.k.Loh夫人，这说明他们两人有美国护照，是美国公民。另外，美方名单中有高伦瑾夫人，英文写为Mrs. Kao Luen Ching，高伦瑾本人是第一批庚款留美学生。她还带了一个儿子，Kao Keh Ting，没有签名，中文名未知，在全体乘客名单中有年龄一栏，Kao Keh Ting填的是2岁2个月，按此反推，他当生于1909年7月，高伦瑾1909年10月出国时他才3个月。这次高夫人也是学生身份，但是她和儿子目的地填的是底特律，而不是大多数庚款学生所填的波士顿，中方记录中也没有她的名字，所以高伦瑾应该不属于第三批庚款留美学生，可能是自费留学，在全体乘客名单上，她们两人的记录上写了“on parole”，意思是此两人的入境是有条件的。但是没有指出具体是什么条件。既使陆高两夫人都不算是正式庚款学生，记录仍然显示施霭蘭是，这表明，庚款留美女学生，始于1911年的第三批，具体人数尚待更多资料的发现研究。

同样给出全体乘客名单中的一页

图十四 FS

结语

关于这三批清朝庚款留美学生，中国方面的资料记录的多为国内的过程，比如考试，录取名单等，而美国档案则提供了这些学生抵达美国的实际情况，与中方资料形成互补。第一批留美学生入境美国的日期是1909年11月6日，第二批的入境日期为1910年9月10日，第三批的入境日期则为1911年9月4日。这些日期也确定了这些留学生生平的一个重要日期，甚至填补了很多人物研究中的空白。最为珍贵的，当属留学生的中文签字，这些中国的精英，集体留下他们的亲笔签名，使这些文件除了历史意义外，也具有了文物价值。

美国国家档案馆所藏这些入境档案有值得注意的几点。首先，这三批庚款留美学生中，实际抵达美国的人数与中方录取名单都有出入，实际抵达的，总比名单上的多；其次，第三批留美学生中有女生，可能还不止一名，此为庚款留学美国派送女生之始；另外，第二批留学生中，有之前已经到美国留学，这次又参加中国国内考试，然后以第二批官派留学生身份回返美国的，这样的返校生可能有四人之多。这些都是有待深入发掘研究的课题。另外，这些留美学生当中，有数人是美国公民。

附录：1908年唐绍仪率清朝代表团访问美国随行的留学生

美国决定退还部分庚子赔款，并与清朝政府就此事的互动发生在1908年，那年11月，清朝政府派出唐绍仪访问美国，对美国政府表示感谢。跟随唐绍仪访问美国的，有十几名学生，前往美国留学。美国国家档案馆藏有关于唐绍仪访美前后外交活动的档案(12，下称档六)，其中记录了这些学生的名单。档六第514图是大清外务部四位大臣（那桐、袁世凯、联芳和梁敦彦）给美国驻中国公使柔克义（W. W. Rockhill）的信，里面提到学生，称这些学生是自费去美国，随唐绍仪代表团同行，然后附上了学生名单（第515图），共有16名，年龄多在17岁以下，只有一人20岁，一人25岁，最小12岁。

唐绍仪一行乘坐蒙古号邮轮（s.s.Mongolia)于1908年11月22日抵达美国旧金山港，他们入境情况，也记录在前述两个入境档案系列中，其中移民局相应的文档为：October 28, 1907, SS Asia - November 22, 1908, SS Mongolia（13，下称档七），轮船公司乘客名单中同一时间段的是September 15, 1908, City of Para - January 1, 1909, SS Siberia（14，下称档八），现将档六、档七和档八中的学生名单列入表四，档八中这些学生的中文签名，也列入表四。档八中列有每位学生的生日，现据此计算出他们的年龄，对比之下，除了一些较大差别外，多数人的中方年龄都比美方的大一岁，这有可能是因为中国人的虚岁计算方法。

表四 1908年赴美学生中英文姓名年龄及签名

对比表四中各列可以发现，中方提交的学生名单和实际到达的人数姓名也有差别，名字拼写的差异尚在其次。首先，档六中中方名单是16人，档七和档八均为17人，档八中最后一人Zia Lay Hong以英文签名，所以其中文名不详（Zia应该是“谢”）。此人为这批学生中最年长者，生于1873年，1908年35岁，他可能是基督徒，因为他填的学习专业是圣经，时间为18个月，其他人填的都是10年。其余16人中，On Ching Chu，T’ang Wen Ch’uen, Ch’en Ta-chen, Ch’en Ta-hsianng 4人在美方名单中找不到匹配或近似拼写，而美方名单中相应4人为陈其灼（Chun Kee Chuck)，唐虞杰（Tong Yu Kit），唐瑞康（Tong Siu Hong）和唐瑞华（Tong Siu Hun）。

这批学生，可以说是庚款留美学生派遣的先声，虽然他们不是由庚子赔款的退款或者国家政府赞助，但全部自费也不太可能，极有可能由地方政府出资或者某些机构组织，乃至乡绅家族赞助。

下面是原记录图片：

图十五 移民局记录之一页

图十六 华人乘客名单及其签名页

图十七 全体乘客名单中学生名单 FS

本文考虑到篇幅原因，没有提供全部记录的图片，只各举数例，以窥全豹。

（文中图片中，下有“FS”字母的，由Familysearch提供，其余由Ancestry提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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